我們的愛將永不停息地釋放出來給每一位需要的人,讓愛隨風飄送到世界上年一個溫馨的角落,謹將此文獻給全天下愛子深切及關懷這個社會的人們!

1998年八月二十四日晚上,隨著台中龍心百貨結束營業大拍賣的搶購人潮,忍不住上樓買了一件牛仔褲。

出來後,心愛的機車卻被拖吊了。

亂了頭緒的我,聯絡到一位住在太原拖吊場附近的同學,為了趕上十點結束領車的時間,於是我們快速趕往拖吊場。

卻在東光路與南京東路鐵路底下的涵洞內,發現有一位騎腳踏車的人躺在那,因那是單向行駛的涵洞,許多路過的人都繞道而不去理會。

他連同腳踏車卡在裡面且地上又有積水,我急忙跳下車想把他移出洞外較舒通的地方,經過的路人總算有兩人來幫忙。

原本以為是一個二十出頭喝醉酒而摔倒的年輕人,到外面明亮處一看,他整個頭流滿了血,我的手也沾染了血,他只維持著微弱的呼吸而已,目擊者指出他是被不良少年毆打,之後兇手就逃逸無蹤。

救護車來了,卻沒有隨車的醫護人員,甚至連急救設備都缺乏,就接送到新民商工附近的順天醫院了。

領回機車,一想到不知家屬是誰,就和同學到醫院看那位傷患。

醫生為他做電擊但沒有反應,擦乾了頭上的血,就轉往中國醫藥學院附設醫院。

護士不願隨車去,叫我幫他按一顆輸送氧氣的急救工具(人工呼吸器),在車上仔細一看,才知他非常年輕,應該只有國中的年紀吧!

到了中國醫藥學院附設醫院,一群醫護人員衝過來急救,仍然沒有什麼反應。

做完斷層掃描,醫師說患者頭顱內嚴重大量淤血,情況相當不樂觀,而且體力極差,不適合動手術。

院方找家屬簽病危通知書,我也不知他的爸媽是誰?

兩位新手警察來了,不急於先找家屬來,卻和另一位同學到現場去查看有無線索可尋。

我留在醫院和他作伴,給他鼓勵,要他努力地活下去。

看他痛苦地與死神搏鬥的表情,每個人都非常痛恨歹徒的兇殘與無情。

到了深夜一點,醫生和警察都要我們回去,一切就靠造化的安排。

二十五日早上六點再來醫院,他已經被送進急診加護病房。

門外有一位坐在椅子上哭泣的婦人,應該是他的家屬沒有錯,「我兒胡仲豪只有國小剛畢業,出去買一下東西,就破人打成這樣子,兇手實在太可惡了。」胡媽媽這樣說道。

看她哭紅了雙眼,一張張的面紙留下了她擔心愛子的眼淚,也不知該如何來安慰她。

焦急兒子和痛恨兇手殘忍的兩種心情交替地寫於臉上。

但兇手肇事後就逃逸了,聲稱目擊者約兩個人也沒有將兇手的車牌記下,以致於這個案子目前正面臨重重的困難。

當天傍晚,午覺初醒。

彷彿看到胡小弟來向我謝謝和道別,且托夢給我說他是被機車大鎖打死的,要我們到命案現場附近,一定能找到線索。

心覺不祥的我,緊急地跑到醫院去。

原本就要靠呼吸器維持生命的小弟弟,昏迷指數卻一直在下降中。

我將剛才夢中的事轉訴給胡媽媽,她哭得更厲害了。

晚上九點四十分,醫師正式宣佈胡小弟腦死,兩家屬們此時內心傷心欲絕,竟也願把胡小弟的器官捐贈出來。

二十六日晚上發現加護病房外胡小弟的名牌被抽掉了,醫院門口停了一輛設備精良的救護車。

衝到三樓一看,他已經被推進去摘取器官,外面那輛車就是來運送心臟到台北三總的。

手術房外的氣氛非常哀戚,我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只能送給胡小弟一串帶在我身上七年的一百零八顆佛珠,願他往生西方極樂世界,過著平平安安的生活。

胡小弟呀!

你我的緣份竟在你往生後才發展起來。

你走了,留下無限的傷心與思念給深愛你的親人,也讓我感到遺憾。

如果我能提早十分鐘到,如果我如果,太多的如果了。

原本以為老天爺安排我來救你,你是不會走的,而現在一切的事實的確不是我想像中的那麼美好。

日前能做的就是天天到靈堂去給你上香、巡靈堂看有沒有東西被偷、為你多折點蓮花。

凝視著你的逼像,傷心之餘,你似乎給了我一個微笑。

上香之時,一直叮嚀你要趕快幫忙找出兇手,讓他們得到應得的懲罰。

二十八日早晨,電話鈴聲吵醒我。

胡媽媽打來的,說兇嫌捉到了,共有三人。

兩個十九歲,一個才十五歲。

我急忙地到五分局刑事組去,主嫌從頭到尾都矢口否認犯案,我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頓,其他兩位嫌犯隔離偵訊之後的筆錄都指認他就是兇手。

警察帶主嫌到殯儀館停屍間看胡小弟的屍體,他竟然不怕,都還摸著屍體說:「弟弟,請你看清楚,不要害我,我沒有打你,如果是我打死你的,你晚上可以來找我討命。」

他已經沒有人性到這種地步了。

氣極敗壞的我如果上前去狠狠地揍他一拳,他就滿嘴的血了,要不是警察趕緊把我拉到旁邊丟,那就有好戲可看了。

胡媽媽對著主嫌說:「你看!我兒子的頭被你打成這樣,你敢摸嗎?」

主嫌竟然也敢摸,然而他的手卻在發抖。

其他兩位仍留在警察局偵訊的同夥,卻都說主嫌就是有不肯認錯的個性,又喜歡欺負弱小。

同日下午四點多,兩名十九歲者被移送台中看守所,十五歲少年則移送少年監獄。

這個社會真的變了,主嫌孫豪昇的殘暴行為真可說是人神共憤。

事情的緣由只是胡小弟的腳踏車與主嫌的機車擦撞,主嫌就下車來用拳頭打胡小弟,看胡小弟沒有反擊,覺得好欺負,又回機車拿大鎖進去涵洞打,胡小弟因逃避不及而慘遭毒手。

胡小弟一聲接一聲的對不起,他仍不肯就此罷手。

同儕十五歲的少年也勸主嫌不要把胡小弟打死,主嫌根本不予理會,見胡小弟倒地以後就倉惶而逃。

案發當晚,警察和一位同學到現場時,軌目睹他們三人在現場圍觀,騎著兩輛紅色機車,目標非常明顯,但就不知他們是兇手,只是在偵訊後,才知道他們曾再回到現場察看情形。

一位目擊者從頭看到尾且把嫌犯之車牌記下來,但他不敢報案,是胡小弟托夢給那個人,要他報案的。

事實上,二十七日晚上當我們正要離開靈堂前,再燒一次香,要胡小弟趕快把兇手找出來,別再讓關心他的人繼續擔心了。

當晚就抓到三位嫌犯,到命案現場,三人無不發抖害怕,要安排他們到殯儀館看屍體時,警察卻找不到管理員,而錯過了讓主嫌承認行兇的好時機。

胡小弟的同學送來一束束的花和一包包親手析的蓮花,共佔用兩三個小靈堂位置,從老師和同學口中得知,胡小弟是個很好相處且個性隨和的人,如今發生這種事,大家除了悲痛還是悲痛。

看胡小弟的遺體,大家無不痛哭失聲。

他所捐出的器官,一顆腎臟巧合的是移殖給胡小弟同班同學的母親,另外還捐出心臟和眼角膜,總共救了五條人命,真的是遺愛人間。

生命的偉大,是我們每個有人性的人應該去彼此尊重與珍惜的。

雖然只剩下一個軀殼,但不幸是個刑事案件,所以耍解剖驗屍。

胡媽媽看了,又再次她哭紅了雙眼。

母愛的偉大,一一流露出來。

諸兇嫌做事且應多為父母想一想,別讓自己的父母蒙羞,且害到別人溫馨的家庭。

九月三日告別式,胡家人頻頻對我說謝謝。

我因沒有救活胡小弟,實在不敢領這個情。

望著躺在棺木內勤也不動的胡小弟,不禁悲從中來,我哭了。

兇手留下無情的痕跡,依然清晰在目。

看那靈車慢慢地駛離,上顆按著一顆的眼淚直直落下。

今生我們無緣做為好朋友,願來世有緣我們能夠相會。

騎著機車跟在靈車的後面來到大肚山的火葬場,十二年的歲月正式畫下句點。

無情的火吞噬胡小弟的棺木,而燒不完的卻是大家對他的思念。

傍晚小睡一下,他又來托夢,要我去告知他家人不用再擔心,這個案子很快就會有結果,而且兇手也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從案發到出殯的那一天,我和胡小弟卻能保持一種無名的聯繫,他會傳遞一些訊息給我再轉告他爸媽,我也能隱隱約約地看到他的身影,有時高興、有時氣憤,有時跑來跑去的。

走筆至此,誠摯地期待大家一同來共創溫馨的社會,有人對我說:「你怎麼敢去救他,你不怕被誣賴嗎?」

就是這個原因,胡小弟才會無助地躺在那潮濕的洞內二十幾分鐘,許多人看到了卻不願伸出援手,而甘願繞道不去理會一個人的死活。

他的死因除了兇手太殘忍外,就是延誤就醫的時間。

藉此文呼籲大家別自掃門前雪,說不定改天躺在路邊的,或許就是你我。

您能接受這種情形嗎?

您忍心看一個又一個的家庭心碎嗎?

您們怎忍心讓愛子心切的母親們經常以淚洗面呢?

類似情況發生時,請教救他們好不好?

由於大家都怕事,才會讓一個個生命無奈地離開這個世界,請問諸君於心何忍?

胡小弟只是到書局買色紙,要做卡片的勞作材料,這樣的結局,對他太重了,他永遠載不回家的。

喜歡看電影的胡小弟,皮包內的兩張電影票,再也用不到了,再也用不到了,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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