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椅子上,仰著頭直面頭頂上方的大燈,然後輕輕地吐出口中的煙氣。

那些煙霧柔軟地漂浮在白色的燈光下面,空靈的影子在地上晃晃悠悠,猶如鋼琴師撫摩乾淨的琴鍵。

被我放在桌子上定時的相機咔嚓地剪下了此刻的情景。

我想這是美麗的一張相,就像一株向日葵將花盤固執地向著太陽,向著愛人的光芒。

曾經聽人說過的,你在我無法到達的方向,我踮起腳尖只為離你近一點。

於是我踮起了腳尖,我距離燈光近了一點,我能夠感覺到燈光那微微散發的溫暖。

但是為什麼我踮起了腳尖卻不能夠靠近你的愛多一點,不能夠更加感受到你愛的溫暖呢?





你是我的唯一,我是你的之一。

到底幾分之一?





那些被你一點一點呵護和滲透的過去,那些逐漸逐漸蔓延開來的記憶,帶著溫暖與芬芳,就像香樟樹過濾下來的細碎陽光。

我們和朋友一起吃飯,你偷偷地握著我的手。

在人頭洶湧的大街,你蹲下來為我係好鬆了的鞋帶。

佛祖生日那天,你擠進廟會求了兩張護身符,一張給你父親,一張給了我。

你買來無色青蘋果味的唇膏是為了與我一同使用。

在我說錯話時,你裝作很用力似的握起小粉拳揮向我的臉,過一會又偎在我懷裡,乖巧得像一隻小貓。

過馬路你會突然握住我的手。

你從來不會刪除我發給你的短信。

你換新電話後輸入的第一個號碼是我的,我看見你把它列入了「家人」的分組。

我一直都以為你是我今生的唯一,我也會是你今生的唯一。

我以為你永遠是我的肩膀我的信仰,就像地面的城池一樣牢固。

我以為我們是像言承旭的《習慣兩個人》所唱的一樣:習慣兩個人不見不散,習慣一睜眼就尋找對方,習慣兩個人睡單人床才能沉睡到天亮。

但都是「我以為」而已。

我現在依然在深夜裡亮起刺眼的檯燈,在燈光的照射下敲出一行一行矯情的文字。

我的文字依然噁心別人也噁心自己。

你呢?

是否依然睡得臉蛋粉紅像一隻小豬?

電腦的音箱深情地播放著甜蜜的情歌,聲音被我調到足以讓鄰居譴責我影響他們的休息。

但是縱然情歌如何氾濫,氾濫到充盈了整個房間,讓空氣的罅隙也飄蕩著甜蜜的因子,也不可以讓我抵禦房間裡排山倒海的空曠感覺。

那種空蕩蕩的,空蕩蕩的痛。





沒有你,天空是灰色的;沒有你,海洋是灰色的。

有你的世界,才是色彩斑斕的。

有你參與的記憶,就如同一場播映在水中的電影。

時光像是小麥,乾脆而迅猛地拔節。

相濡以沫後巨大的切膚之痛,還要經歷多少的風雨,長到多大,才能用強忍眼淚去承擔起來呢?

我用打火機點起火,塞進煙盒裡燒掉所有的香煙。

然後我就笑出來了。

你以前說我的微笑很可愛,現在別人都說我的微笑又可愛又寂寞,像半空中翻滾的白色塑料袋。

年華弧線的美妙,情歌從平滑進入轉折。

愛情就像一座水中的城,搖搖晃晃。

如果微笑是假的,甜蜜就是假的。

如果甜蜜是假的,承諾就是假的。

如果承諾是假的,眼淚就是假的。

一切都成了假的物象,只有你是真的,你是真的不屬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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