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像人間蒸發一樣,從彼此的世界中消失得乾乾淨淨。

我不知道你是否也和我一樣,在某個清新的早晨亦或寂靜的黃昏想起那段曇花一現的感情。

我依舊記的戈壁灘上的火車,星星,鴿子,還有我們的笑聲。

那廣漠的無聲的戈壁灘,那隆隆而過的火車,那幽深高遠的星星,那結滿了黃橙橙果實的杏樹,樹下搖來晃去的吊床,破舊的石桌,還有,上面淡淡的劃痕。

你還記得我嗎?

我永遠的愛情。

生命中的愛在那一刻萌發,然後,永遠地埋在了戈壁灘上。

愛情死亡的悄無聲息。

你知道嗎?

我不再去選擇誰。

我莫名地害怕選擇了反而會失去。

或是也是因為沒了氣力。

我在等待,等待有人給我一個溫暖安靜又恆久的小世界。

如你當初承諾的那樣。

假如,假再見到你,是微笑是哭泣亦或淡漠?

想想你對我的好與不好總想流淚。

我們的確是在不恰當的時間不合適的地點相遇,仿佛我們只是戈壁灘上孤獨的慰藉,而非愛情。

教學樓下那顆婆娑的樹,每天都拂著我的迷惘與幻想,以及悒悒的心情。

你的出現似乎使我抓到了救命稻草,我努力地狠命地抓緊,以擺脫沈重壓抑的泥沼。

然後戈壁灘的痛哭與吶喊,讓我忘掉了那份苦覓和憂傷,於是天藍雲白枝葉繁茂,於是心的寄託有了一條安穩的船。

我以為。

戈壁灘上躺著心的希望,幻想,期待,激動,仿佛兩顆異地孤寂的心靈有了溫暖的依存。

在那迷茫,憂慮,焦灼的時期,我們孤注一擲地選擇了「愛情」來抵抗。

防護牆上的群鴿,戈壁灘上的流星,我們晃晃蕩蕩度日,焦躁不安徒勞地尋覓輕松和開心,似乎日子真的像陽光下白楊樹的葉子一樣亮堂堂,心底裏卻依舊是楊樹葉的背面--慘白白的。

我們踩著一腳寬的防護牆,你輕輕地拉著我的手鼓勵我跟著你的腳步走,那一刻鴿子圍繞著我們飛翔,它們盤旋著飛舞了一圈又一圈,然後我的心情終於化成鴿子翅膀上的陽光,燦爛,明媚,晴朗。

戈壁灘上拂來的風清清爽爽,我們像童心未泯的孩子一樣。

或是說我們努力地讓自己能快樂地像孩子一樣。

我們從高高的防護牆上往下跳,尋求著刺激以此來創造快樂;我們努力地浪漫地走著,走得那麼愜意那麼鬱悶,然後時不時像在海邊撿色彩斑斕的貝殼一樣從戈壁灘上撿起稀少的花石子。

遠處的白楊樹齊刷刷地立著,招搖地擺著繁茂的枝葉,風吹來,枝頭上的葉子浪花似的層層翻白,譁譁的聲音一波一波,慘白的葉子前仰後合,晃著眼睛。

我們百無聊賴地踩著樹下鏽跡斑斑的小鐵管走,並且打賭:看誰能堅持走到最後而不掉下來。

然後,我們搖搖晃晃搖搖晃晃地扭著著身子走,伸展著雙臂,像是要啟航的飛機,又像折了翅膀的鴿子,竭力地想保持平衡。

我們走著走著就笑了,很努力地在笑,可又笑得那麼淒涼那麼寂靜那麼有氣無力,於是笑著笑著就悄無聲息了。

身後的白楊樹陰森森地發涼。

從骯臟的居民房穿過,走過墓地。

墓地一腳一腳地往下陷,你讓我踩著你的腳印走,然後每一隻大大的腳印上都疊著一個小小的腳印,然後你的鞋子臟了,褲腳粘了泥巴。

墓地安然地立著幾處碑,星星點點的芨芨草抖著碑上寥落的字跡。

再往外走,有一座略顯詩情畫意的「情人橋」,橋體是很陡峭的弓形,橋面毫無規則地鋪著一些的橢圓形石子,人走得多的地方,石子磨得圓滑滑光亮亮的,遠遠的看有點「小橋流水人家」的樣子,只可惜既無流水也無人家。

我們來來回回地在上面走,走走退退,退退走走,樂此不疲。

還時不時地爭辯著橋的構造,搶著讀橋柱上的字,或是猜想著它的故事,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幾句,其樂無窮又似乎並無樂趣。

橋左側不遠處是一片小小的林子,有殘損的石凳和石桌,是下棋的好處所。

那時我不懂得拒絕,曾和老同學坐在石桌邊聊過天,記得他那麼老式總是帶著套袖,然後總是被同學笑話:大廚大廚。

我不喜歡,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自卑,然後主動對他友好。

大家惶惶地以為是愛情,忐忑不安,竭力拽遠,殊不知那不是愛情,而僅僅是寂寞中彼此尋找溫暖,或是說是友誼。

星星亮了,夜幕漫來,我們肩並肩地走在戈壁灘上,誰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晚霞燃盡褪去光華,夜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濃稠地塗滿整個天空,然後,濛濛夜色,黑藍蒼穹,星星一閃一亮一明一暗,次第開來。

走著走著,心就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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