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不經意間墜落進她心裏。

從來,她是懂得凡事收斂的女子。

任身邊人熱鬧來去,心總兀自清醒,不為所動。

她的世界,封存在一個透明玻璃裏,外表清徹而唯美,骨子裏卻透出寂靜的荒蕪。

每每想起他,心底不是沒有嘆息的,只是她不動聲色的淡淡笑過。

太清楚結局的故事,程序於彼此不過是個借口。

有些感覺不能說出來,只能固執的沉浸其中。

生活中的情愛來去匆匆,她是懂的,亦知道自己是過於清醒的人,無法再去沉溺一個幻夢。

寧願只在自己的心情裏沉浮,欣賞一路而過的風景。

就這樣欣賞著,直到他的影子在眼中沉澱,沉沉的跌墜進心裏,才頓然驚覺自己何時停滯了腳步。

隔著螢幕他對她笑時,她便深深感覺到那溫柔帶來的疼痛。

眼神幾度逃開,但餘光卻頻頻留戀。

不敢再自問,這,是愛了嗎?

只是如此貪戀他溫暖的微笑,貪戀他偶爾飄過來的一個溫柔眼神。

就這樣不自覺地掉進了他溫柔的陷阱,在長長的電話一端無力地糾纏。

縱然看透結局,仍然甘願承擔。

不知何時起,聽他的名字會讓她心跳加速。

雖然素昧謀面,但卻陪感熟悉。

她靜靜地聽他友人談論他,說及他優秀出色的能力,心中竟也開心不已。

點點滴滴,流淌成眼角眉梢的一抹輕風。

可意會,不可言傳。

他與她,也許並無打算為此停留。

不想,或不敢。

何必探究。

清醒融入理智,足以泯滅一切衝動的苗頭。

她知道他亦是沉穩冷漠的人,聰明睿智,太多選擇需要權衡利益,她,不過是恰好走進他的視線。

視線交會,本無所謂誰會成為誰的風景。

原本可以與他一直淡然面對,沉靜的微笑擦肩。只是那個晚上,矛盾一潟千裏,究竟不是幻夢。

他記得,她亦記得。

所以,故事便要不得已的終止。

電話、短信上的對話明顯多了起來。

他反復問她,可以等嗎?

她躲閃著,不置可否。

其實又怎麼會忘記呢?

那個晚上,她於醉中亦清楚的看到內心一些抗衡被瓦解。

輕易的,碎在一場醉夢裏。

她知道他是要她記得,這樣,她便再也無法退回起點去。

縱然他是要篤定的來操縱一切,又有何防呢?

生命中能夠心動又心痛的相遇畢竟不多。

人生得意須盡歡。

她能夠看透結局,亦是甘願承受的結局的。

喧囂的人海可以淹沒人的渴望,而她的渴望卻那麼淡然又那麼簡單。

只想轉身要一個溫暖的擁抱,終於有淚落下。

不知道為何而來的傷感。

只是覺得自己變成潮濕的青苔,在陰鬱的深海中無止境的蔓延。

這個男人,應該是懂她的吧。

他聽過她的歡笑,見過她的疲憊,看過她的沉醉,讀過她的悲傷。

字字句句,她努力的讓自己變成透明的玻璃容器,為他,真切分明的存在。

那晚的日記中,她寫,清醒的時候,絕對不能去做模糊的事情。

不要以為一個男人對你伸出手,就可以為你抵擋一季的冬。

那不過是雙倍的寒冷。

堅持著不回短信,然而終於還是心軟了。

也許她要說的只是一句:「為何愛的快樂這樣短暫,而愛的痛苦卻那麼漫長?」

一個立足於現實,而心卻不安於現實的男子,原本依附著太多的責任道義,邁出一步或許是無意,再走就是蓄意了。

若彼此都能心照不宣的放縱模糊,亦能夠取得些短暫快樂吧。

而他或她,都是太過清醒的人,哪怕至此,亦誰也不肯涉及一個承諾。

只要一個程序,畢竟也是一種殘忍吧。

她狠心說,到此為止。

她看到那封存了脆弱的心已經裂開縫來。

她亦是走近過他心的吧。

她聽過他的笑聲,見過他的憂慮,讀過他的感傷。

她想象他在靜寂的夜裏握聽著話筒裏蔓延出寂寞的聲音,那一刻內心的柔軟。

與其等待結局的不堪,不如就此相忘於江湖。

一直是個心高氣傲的女子,一直以為要去愛上一個人,好難。

誰知就這樣瘁不及防的涉水而過,不小心,傷了自己。

一切都會逐漸凝結成一道隱秘的傷疤,在她的心底裏隱隱作痛。

從此以後,人生的路程上會多了一份遙望,可相對而不可企及。

淡一點,再淡一點的展開微笑。

只笑給自己看。

因為知道結局,所以用沉靜來遺忘。

再次想到一個故事,刺蝟與魚相愛,因為無法擁抱而痛苦。

刺蝟開始忍痛拔去身上的刺,魚傷心的問上帝,如何才能讓刺蝟快樂?

上帝說,請轉身。

有些相愛是注定要放手才圓滿。

如同他與她,有緣而無份。

那麼,轉身吧。

上帝會告訴刺蝟,魚的眼淚在水裏。

就這樣吧。

對於刺蝟和魚來說,一個擁抱已是奢望。

對於他和她來說,一個擁抱也是一種奢望,一切都是奢求。

既然這樣,不如,相忘於江湖。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藍色憂鬱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