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瘟雲遮擋起了天空的俊朗,陽光掙紮著努力擺脫重障撲向大地的懷抱,苟延殘喘的昭示著這是一個本就屬於它的季節。

星星點燈,皎月升空的夜,郊外的池塘裏蛙鳴此起彼伏,藏在柳樹上不知哪個角落的知了也聲嘶力竭的高亢著,加上委婉的蟋蟀聲。

仿佛是一場熱烈的田間交響樂。

螢火蟲也探著燈籠悠哉的滿場閒逛著,似乎是在為晚到的聽眾舉燈引路。

好一份恬適,好一份幽雅。

真希望就這樣一直夜下去,除了舞台上的表演者在賣力的演出外,其它的一切都成了安靜的聽客,月亮也醉了,獨自在觀眾席裏酣睡著,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諧。

回到這繁華的都市,華燈初上,街上的車流還是勞命一般的哼哧著,身單影只的行人踏著夜歸的腳步逃亡似的奔回屬於他們各自的小天地,月亮也似乎在無力的呆滯在那裏,把僅有一點羸弱的光亮奢侈的撒向每個角落。

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熟悉的叫人厭煩,城市裏那特有的混著空氣令人窒息,嘈雜的蒼蠅,貪婪蚊子,和角落裏露著邪惡目光的老鼠橫行似虐的疊加成一幅罪惡的場景,仿佛在進行著一場罪犯們的聚眾分臟宴會。

一切,一切,讓人有種想出逃的本能。

總是向往著城外的優雅,但卻又悖離著自己反叛的蝸居於此,帶著復雜的背叛的心這樣一天過了又一天。

詛咒,抱怨著現狀的同時卻又甘心臣服於斯。

熬過這黑暗無光的殘夜之後又是匆忙和勢利的白天,充斥著虛偽,欺詐和戾氣的白天。

每個人為了生存都為自己上足了發條,戴著偽善的面具你爭我趕的勞碌著,努力工作,不過是為了一頓飽餐;一方睡床而賣命的冠冕堂皇的借口,時間久了就這樣在迷失中,絕望裏失去了自我。

沒有了思想,沒有了純真,儼然成了一個個行屍走肉,在這墓穴一般的城市裏穿梭著,爭奪著。

一切之美好也會被演算上色上這叫人不屑卻又不得不寄生的腐爛。

一點一點的蠶食,消化為醜陋。

變了質的人情世故偽以真善美的金縷衣被推向淫亂的前台,拙劣的扭動著骯臟的肢體,台下的看客面無表情,皮笑肉不笑的作著機械般的動作,鼓掌一起鼓掌,笑一起笑,悲傷一起悲傷,乾澀的大笑之下埋藏的是那嫉妒和漫罵的咬牙切齒。

淒淒的同情之中糾集著那幸災樂禍的洋洋自得。

其實誰都知道,台上表演的不過是一場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欺騙誰,誰在娛樂誰的鬧劇。

金縷衣,不過是皇帝的新裝,台下的知音,不過是世俗的塵埃。

誰也不敢呵斥它們的骯臟、醜陋、嬌作,生怕因此讓自己變的與周遭格格不入,被人視為異類,畸形的思想在彌漫,造就了這一個個現世的怪胎;待表演完畢,曲終人散。

回到各自最後的避風港裏,摘下那和善可親的面具,失落的臉龐訴說著酸楚,無奈和嫉恨。

盡顯無遺。

一切變的好假,平地而起的大廈可以叫作豆腐渣,為了縮短飼養周期可以給家禽打激素,甚不滿意自己的器官都可以去換,甚至可以在性別之間去做變換兒戲,齷齪,不倫,不可理喻,可以大搖大擺的登堂入室。

沒了章法,沒了綱紀,沒了規律。

若不是在這亂世裏偏安一隅的行道樹抽了一茬又一茬的嫩芽,戴上一冠又一冠的綠頂,若不是這被世俗的遺忘在牆角的野草輪回一次又一次的萌芽,茁壯,枯萎,消失。

也許年輪已經被我們丟棄,也許自然界唯一還沒變的規律僅剩於此;每個人每年都過一次生日,可是一切都變了味道,生日,也不過是借以放縱輕佻,阿諛奉承,滿足私欲的華麗的托詞。

在這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墮落凡世間。

人生,有時叫人生惡,惡的懷疑一切那僅剩的卻最無暇的純真與初善。

不過是稍縱即逝,猶如鏡中花,水中月的海市蜃樓。

好想丟下一切這惡俗的醜陋,化作一只小鳥在蔚藍的天空放逐自己行將崩潰的神經,化作一尾小魚在清澈的溪流滌蕩自己已然渾噩的靈魂。

找一個簡單的人,簡單的聊以餘生。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

改造不了這世俗,不想被它所吞噬。

不如解放乾淨自己去修補快要絕跡的那份最天真美好。

好想作一個丟盔棄甲的逃兵,攜著自己心愛的人出逃,彼此的相愛,不舍和疼惜是唯一的行囊。

去看看蔥鬱森林,無際的草原,浩瀚的大海,夜了,地作床天作被,就著漫天的星宿酣睡,沒人來打攪,沒有爾虞我詐。

人生在世,我們總是患得患失,其實,我們需要的不多,不過是一個放下,一個夢想,一個伴侶。

人生但且如斯,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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